一代名幕娄春蕃神道碑

绍兴市图书馆珍藏《娄椒生先生事略》

清故二品衔候选道娄公神道碑

公讳春蕃，一讳晋，字椒生。会稽娄氏，世居檀渎村，世以廉吏著。曾祖世增、祖德鑑、仁而好善，里称善人。父树年，学行修饬，声隽一黉。曾祖妣王，祖妣张、朱，妣单、顾。三世并以公贵，赠荣禄大夫，妣皆赠一品夫人。

公幼颖异，於书无不窥，善属文，为邦人士所推服。世变所趋，耻为无用。乃北征,习申韩家言,兼经世之学。学成客热河道。某许时，李文忠公督北洋，幕府少当意者，聘公热河道，属以官文书，应机立就，一如文忠旨，久而益契。政无洪纤、剧易、可不可，举以畀公，而治河、盐二端,功尤最。

初，直隶数病河，永定为剧，溃决不时，古所谓：“无定河”也。公洞烛原委，若者修，若者防,以时消息之，有河州县群奉为圭臬。河不数病,岁省国帑无算。长芦者，北盐之纲也。光绪初，原价屡增，又以庚子赔款责之商，商亦困。公务为宽大，课裕而商不挠，兹二者，畿辅之民万口颂公，至於今不衰。

各行省刑狱之繁，首推直隶。公治之数十年，裁决明慎，狱无遁情，吏不能为奸蠹。遇有重囚，反复以求其生，不得而后定，上之刑部，旨如公议。无异於同时老於秋曹，而以法律名者,若廷公杰、沈公家本，皆俯眉敛手，谓公不可及。

庚子拳祸炽，朝野风靡。公力排众议，为总督裕禄公草奏，痛陈邪说不足恃，战衅不可开,中有“以一服八，决无幸理，奴才万死不足惜，如国家何？”等语。二宫为之动容，然卒扼於端邸，而八国之师入矣。拳匪之方张也，袒之者争以战胜煽裕公，逮事急则鸟兽散，召之无一应者。公独与裕公誓相守，幕中虚无人，共据一几，飞文驰缴，一出公手。有急奏则自书上之，又为裕公力请以文忠主和议，复手书敦迫之。而朝议相持，文忠逡巡不即北，公与裕公支撑且一月。联军躝津门,炮雨下，洞所居壁，去要脊者以寸,公屹不为动。或以去调公，公曰:“谋人军师,事危而去之,不忠；某於裕公,犹裕公於国,不以裕公为去留，不义。”逮裕公为部曲所误，退北仓,卒以身殉，公始不得已而去。

文忠入,复起公相助。和议成,文忠将以京卿荐，公坚却之，功成不居，世尤服其恬退云。於戏！使早用公言,拳祸且弭；或文忠先一月北,联军亦不至遽入。一误再误,国益岌岌不可为,宜公每言之而有深痛也。文忠负盖代才,挥斥万流,多否而少可，而独始终宾礼公,倚如左右手,则公知所蕴可知矣！继文忠者六七公,其宾礼并如文忠。

辛亥之秋,公轸世变，郁郁不自得,冬十月遂感疾,又四阅月,卒时壬子正月十八日也,距其生咸丰元年九月初三日,年六十二。以佐直督功,附祀文忠祠。娶於屠,封一品夫人,庄俭仁笃,与公一德。子三人：裕燕，布政司理问；裕熊，二品衔，奉天候补道；裕焘，美国耶鲁大学毕业，举人，以知府用。孙九人,曾孙三人。以乙卯年四月二十一日,葬於会稽下皋燕巢山之阳。后十年,予交裕熊於江宁，以状来乞为公墓道之碑。往闻亡友成恭恪数道公之贤,心辄乡往之，其忍不铭？铭曰：

前清光绪十二年丙戌科一甲探花,赐进士及第,诰授荣禄大夫,原任安徽巡抚金坛冯煦顿首拜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