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卷:那一年我中了“进士”
那个悲伤的背影
我十八岁高中毕业那年,正是上个世纪的1960年。那个年代高中毕业生不多,大学生更不像当今这样比比皆是。那时,只要高中毕业,就要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了。有一种说法,考上了高中就相当于中了科举时代的“举人”,考上了大学则是中了“进士”。可见大学教育在那时国人心目中的地位。大学,在当时是青年人步入仕途的进身之阶,是许多人羡慕的远大前程的起点。我的父母鼓励我努力读书,家庭经济困难到柴米大非易事的时候也不遗余力。母亲支持我从小学读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,当然是希望我长大后有出息。
我的青少年时代就是这样在求学中渡过的。
在我的求学生涯中,我真正读得踏实的只有初中三年,即1954——1957年。那几年老师的政治待遇和工资待遇都很不错,市场供应丰裕,老师专心专意教书,学生一门心思读书,学校教学质量很高。当时我看到的政治运动只有反右派斗争。但对学生影响不大,因为我读初三下学期的时候,才在学校开展这个伤害知识分子的运动。对象只在老师中。当时有不少有真才实学的老师被划为右派分子。其时国家已实行了劳动教养制度。毛主席他老人家说,“把那些右派分子也搞去劳教”(引自《炎黄春秋》2013/5《“劳教问题”出台前后》),于是这些右派老师们有不少就从校园被驱逐到劳改队,只有极少数留下。当然中学的教学质量跟着就受损了。
我的高中三个学年实际上只上了不到两年的课。一半时间浪费在1958年的大炼钢铁和勤工俭学上。“大跃进”使我们那一代学生没有完成国家的教学计划。高考时又提前分科上课,导致了知识上的偏废和基础知识的欠缺,加上优质老师的流失,相对前几届的高中生,我们在知识上比他们贫乏。但“大跃进”却给予了我们这一届每个高中毕业生升入大学的机会。如果要比录取率,我可以斗胆地说,我们那一届(1960届)是建国以来迄今最高的,几乎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录取率。为什么呢?因为当时在“大跃进”的狂热运动中,各行各业都有自已的跃进指标,人们的理想追求就是“鸡毛也要上天”,不能想的敢想,不能做的敢做。这一年高校招生名额显著增加,跃进了一大步,新建的高校亦如雨后春笋般冒出。一些中专办大专、本科,一些行业办学院,如当时就有《湖南煤炭学院》、《湖南地质学院》、《湖南交通学院》《湘潭大学》……这就使得大学招生人数远远超过了应届高中毕业生人数,为了不留缺口,最后只得动员历届落榜的高中生,以及在职工人干部参加高考。从我们后来升大学的去向来看,凡家庭出身好的都能进一般大学或重点大学,出身差一些的,也能进一所“戴帽子”的“跃进牌”大学。如上面所举的《湖南煤炭学院》等等。
1960年我被录取到《湖南财贸学院》第一个本科班。也算是中了“进士”。
这个录取我的《湖南财贸学院》也是一所“跃进牌”大学,我们高考填写自愿时,就没有在招生广告上看到过它。这所大学的筹办时间大概只有短短的十几天。我被它录取仿佛是一个突发性的事件。
这些跃进牌的大学,虽是“鸡毛上了天”但最后还是落地了。到了1962年因“大跃进”等问题而使国家经济陷入严重困境时,这些院校便下马。惟独湖南财贸学院在经济萧条中幸运地保留下来了。
高中毕业生的类:A、B、C、D
经过1957年反右派运动后,当时参加高考首要一事便是政审。政审的第一关便是家庭成份。当时学校按毕业学生的家庭成份秘密地将我们分为ABCD四类。A类是家庭成份很好的同学,相应于“文革”中的红五类;B类是次好的,或是社会关系有一般问题的;C类大都家庭出身不好,如地富子弟,或是社会关系有严重问题的;D类则是不但出身很不好,而且社会关系也极坏。高中毕业时,学校就根据这种分类,让A类学生进入重点院校;B类则录取一般院校;C类则只能录取在其他大专一类院校;D类则不予录取。
举例来说,我高中所在班当时有一位叫做邱大伦的同学,家里是当地有名的地主,但成绩却十分优秀。公社化时,学校宣布进入共产主义,因此吃饭不要钱,由原来的钵子饭改为大锅饭。邱同学饭量大,他每餐吃饭都要吃三大碗,吃完饭后他高兴地大声说:“共产主义真好!”谁知几天后,大锅饭又改成了钵子饭,学校领导在开会宣布取消大锅饭时严肃地说,“有的人对总路线、对大跃进、对人民公社、对党不满,每次都要吃三大碗,想把共产主义吃掉…..”1960年7月我们高中毕业,高考后同学们都先后接到了通知书,而邱同学却没有任何消息,后来才知道,他政审时已被列为D类。
我当时的家庭成份是“城市贫民”,简称“市贫”。虽然我的父亲、母亲都曾在国民党军队供过职——我的母亲是一个上尉司药官,我的父亲是一个少校军医——但他们都在内战爆发前即抗日战争结束时退役。父母双双回到母亲的家乡,在一个离城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镇开了一家诊所。
父母亲买不起房地产,住的是当地一个恶霸地主的出租屋,年租十二石大米,这在当时算是很昂贵的了。房子很简陋,一进三间。前面做店铺门面,中屋是住房,后屋狭小只能做厨房。父亲在铺面的横间壁上挂了一块白帷幕,上绣了一个颇醒目的红色十字架。就算是装修了。诊所取名《益民诊所》,为小镇上的附近农民看病。益民诊所药品不多,那个收藏药品的宝笼只有一个小书柜那么大,资本不过块把银洋的规模。后来父亲因营养不良和劳累得了肺病,小妹出生后不到一个月父亲便去世了。当时是1950年,常德刚解放不到半年。我们家境困顿生活悲凉,上无片瓦,下无立锥之地,幼儿三人,全靠母亲一人支撑养活。这样的穷困景况,尽管父母亲在国军中任过职,但由于是在解放前五年的事,根据政策,我家在土改中还是被划为“城市贫民”。“市贫”是一个相当于贫农的成份。
文学梦被粉碎
高考时我报的是文科,填的第一志愿是湖南大学中文系,然后便是湖南师范学院外语系。第三志愿大概是长沙师专。当时文科学生多数是读师范院校。我选择学文,令我的数学老师十分遗憾,因为他觉得学习数理更加合适。而我不听劝告,因我从初中起便热爱文学,天真地想做一个文学家。
高考的题目这一年特别容易。如果给现在的应庙高中生去做,我可以毫不誇张地说,人人可考满分。结束高考后,我问班主任老师,我能考上湖南师范学院吗?他十分肯定的告诉我:“你只要考分上得去,一定可以考上。”班主任说这话是有把握的。因为我的出身较好,在校表现也不差。我自觉高考成绩过得去,我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,耐心地等待着好消息。母亲不要我去做工积攒学费,我每天在家里休闲,和街上的同学游泳,拉琴,日子过得十分惬意。有时一想到我意中的学校和专业——文学系在等待着我,年轻的生命似张开了理想的双翼,鼓起了憧憬的风帆。
但是我的理想最终落空了。我得到的录取通知书是一个印着《湖南财贸干部学校》的信函。拆开信封后,通知上写着一所我从没听说过的学校和专业:《湖南财贸学院》银行信贷专业、本科。
这个专业如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或现在,对一个高考学子来讲绝不会是一个恶耗。甚至还会是一个特大喜讯。试看今日财经院校的高门槛和考生趋之若鹜的现状,便不难理解。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讲,无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!让我彻底失望。我几乎拒绝去这个学院学习。我从小便有一种天生的清高和偏执性的狂热。文学,是一个拥抱过我,让一个少年时就爱恋的老妖婆!她用咒语把我这个少男处子蛊惑了!让我独钟于她而热情高涨,却又从心眼里看不起其他特别是从事财贸工作的人,简单地认为那不过是打打算盘,摸摸秤杆子的平凡事,我心目中只有老舍、艾青、托尔斯泰等文学偶象。
我认为当下的我便是巴金小说《家》中的觉民那样的青年,我的理想、志愿这样的终身大事全被“国家分配”了。我对文学的追求和兴趣,我的幼稚、无知,全然没有让我珍惜这个难得的学习机遇。失意和怏怏不乐笼罩着我的身心。我认为我的理想破灭了!但我又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。
现在看起来,我当时多么无知。因为当一个工程师、当一个会计师比做一个文学家容易多了。历史上多少人因以搞文学为业而穷困潦倒了一辈子。杜甫可谓诗圣,可是在有生之年连一碗饭也讨不到,过的是“残杯与冷炙,到处潜悲辛”的日子,直到死后七百年其诗歌成就才浮出诗坛。更现实的是,当时党和国家看重知识分子,但对国家有用的是科学家,他们能为社会主义建设直接增专添瓦,而那些人文知识分子呢,满脑子的“封、资、修”,需要长期与工农兵结合。接受改造。
进入湖南财贸学院对我来说虽是一件失意的事,但对于母亲,却是欣慰。因为我大学本科毕业后就是一名行政二十二级国家干部了,待我毕业以后我们家的生活困境有望改善。
我还是去了长沙
我抱着去长沙看一看的目的进了这所学院。
临走时我的外公给我买了个小木箱,我用一根用了多年的竹扁担,一头挂着这个盛装着换洗衣物小木箱,一头挂着铺盖卷儿登上了去长沙的轮船,我将去到一个我陌生的城市和学校。
那时从常德到长沙,如乘汽车要五个多小时,车票贵,只好乘轮船。坐船时间长,要一天一夜。夜晚,船在浩淼的湖水中款款前行,我第一次独自出远门,一种离愁仿佛夜色从四面围合过来,我写了一首诗,纪录了我的第一次负箧他乡的心情:
一步一回头,上了船还依依挥手,
一声响彻夜空的汽笛长鸣,
把江岸上的万家灯火
从船窗上缓缓推走……
远了,更远了,只有天上的园月,
紧随着远航的行舟。
饮一掬盛满江月的青青水汁,
让故乡的温馨紧贴心头!
哦,我的乡愁,我的默祝,
那轮机絮絮不倦的嘴唇,
似在代我向母亲温温倾吐……
1960年9月6日清晨我到了长沙。在秋天的浓雾中过了湘江,经荣湾镇沿着一条公路走了约半个小时,到了石佳冲。快进入校区的时候,一件终身难忘的意外发生了:我肩上的那根扁担发出一声脆响,立马断为两截。我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惊骇和恐惧。我只得一手提着铺盖一手提着箱子狼狈地向财贸学院的报导处走去。
这确是一个凶兆。冥冥中不知是早逝的父亲还是那路神灵在启示我,那个扁担的“担”一下幻化成断送的“断”,“担送”——“断送”,这两个不祥的文字在我眼前此起彼灭地出现着,一种强烈的惊悸和恐懼向身上扑来。我自言自语地喃喃发问,将会栽倒在这个地方吗?可是我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人,那种朦胧的预感并未止住我的脚步,我成了这所大学第一届的一名学生。
财院初步印象
到了财贸学院后,我才知道这还真是一个戴帽子的跃进牌大学:帽子戴在“财贸干校”的脑壳上。因为它是在一所干校上基础上“跃进”出来的,没有教授、讲师,不具备学术、文化精神的高校传统。在办学结构上简直是一缸大杂烩,有滥竽充数的小中专,有从基层来的短训班,还有两年的大专班,学生素质鱼龙混杂。学校的教师队伍干部风气很浓,笼罩着窒息的机关气息。与山那边的湖南大学等正规高校相比,这所学校没有丝毫高校的资质。
我们这个新招收的本科班,虽只有四十多人,却有贸易经济、粮油仓储、银行信贷等四、五个专业,可笑而匪夷所思。和我不一样,我们班有些同学很能适应这种环境,因为他们知道毕业后就是二十二级行政干部,准副科级,比那些在基层混了好多年的财贸干部,还是二十三级、二十四级以下的办事员强多了,因此很安心学习并颇有优越感。读中学时我所向往的是成为一名作家、科学家、工程师,觉得那才是崇高光荣,而对这些所谓“级别”几乎一无所知,对此也不关心,甚至觉得有些庸俗。
学院当局对我们的管理,也和其它高校不同,配备的辅导员都是些行政干部,那些被我们称谓为“张科长”“石主任”的老师,大都不是知识分子出身,有时你必须听他们官腔味十足的说教。这个学校当时的住宿条件却因是干部学校,明显优于其它高校:我们4到6人一间宿舍,木地板,单人床,一人一张办公桌。那些家俱用具有的印着“粮食干校”,有的印着“行政学院”各类字样,可以看出湖南财贸学院的前身和嬗变。
我们的院长兼党委书记名叫雷震宇,一个很响亮的名字。原某省粮食厅长。河北人,南下干部。文革中曾被晒出在国民党统治时期担任过国民党区党部书记。他只读过几年私塾。其夫人张炳华,一个家庭妇女式的一般干部。门牙微微向外露出,看上去人本分,她粗识文字,专门负责管理我们。我们刚入校的那阵子,她经常下班了解我们这个班的思想情况。她了解到不少同学认为这不是一所正规大学,不安心在这里读书。
有一次她到我们宿舍探视,有同学问起雷院长的学历,她很坦率地说,雷不是大学生,但读过多年旧学。解放后先后担任过粮食厅长,有长期从事干部培训工作的经验,一直在行政学院、粮食干校担任领导。他还介绍说,雷院长革命、教育经历丰富。文化水平也很高,读过很多古书。说话中她有意把“他”字读成古音“歌”韵。
我在财院读书几年,只听过这位院长几次报告。当时对我来说,他就像珠峰一样,云遮雾罩,很神秘,高不可及。
我们那个班
我们班只有有四十三人。来自湖南省的各个县市。开学后我们的第一次活动便是在团支部主持下举行班会,分组讨论,发言时每个人都先做自我介绍。那次班会有几个同学给我的印象特深。
临时班长大章。常德县黄土店人,三十多岁,是被动员参加高考的农村干部。他头发散乱,脸上有皱巴巴的褶,开会时的坐相不大好,跣着一条赤脚板,踩在椅子的坐板上,抽着用废纸卷成的烟。他像说别人的事一样说自已的经历:
“…..我受过留团察看的处分,因为资产阶级思想严重,搞腐化…..”
那个时代使用的“腐化”是指男女关系错误。是资产阶级分子的丑恶行为。对乱搞男女关系情节严重的,一般都由工作单位或街道组织报送政府后送去劳动教养二到三年,不像现在这样人性地看问题,不把男女关系问题当一种罪恶。周说得很坦率。因为他的留团察看处分高考前就解除了。这种坦率表明他诚恳地认识和改正错误,过去的事已如昨日死。他说完了又抽烟。
在发言中,有一个女同学杨细媛也留给我至今不灭的记记忆。杨细媛戴一副不浅的近视镜,剪短发,额很宽,是一个疏于打扮自已的女子,比一般女生多了些思想,少了些女生的文静与蕴藉。她的字写得极为潦草,在第一个学期结束时,她的几份考卷都使老师无法辨认,以至于不得不把她请去说清楚,但她的考分每门都是优秀。杨还有一本日记至今保存在我的书柜里,那些字我直到现在无法认识。她在发言中说她报考的不是经济类,今天被录取到财院,真是出人意料,以后慢慢建立对所学专业的兴趣。
刘高焯。湖南衡阳人,个子不高,临时班干部,比我年纪大,显得老练、成熟,在中学就当过团支部书记。很会讲马列主义。在讲当前政治形势时,热情歌颂三面红旗,即总路线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,讲话的时侯,指手画脚。
班长周是我们这次班会的主持。这会一直开到第七节课,已是吃晚钣的时候。他在散会前还严肃地说,请团支书“做指示”。而这个团支书是一个农民的儿子,他接受了“作指示”这三个官埸话语中分量极重的语词,神态严肃地讲了话。这个同学似是超越一般同学的学生领导。
随着时间久远,记忆中,时光把最初铭刻在我心镜上的这几个人风化得只留了这一点点特征。
周大章这个当时看来平庸的人,上个世纪国家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后,在一个很有名气的卷烟厂担任了审计处长,我曾去看过他一次。
杨细媛毕业后的遭遇很不好,她因爱慕同班任蔼堂同学的诗作,毕业时受到整肃,分配到湘潭市一个电器厂当会计,文革中受到批判郁郁夭折。当我在财院同学录看到她的名字时,已经被黑框了,我深为可惜。
刘高焯在北京的一个什么管理学院担任系主任,80年代我为一家财经杂志撰写文章时,曾见过他也在这本专业刊物上发表的文章。
而团支书则在北方的一个部级国有企业担任财务处处长、总会计师。
我们这个班的同学因为有了当时财贸学院授予我们的学历包装,到上个世纪改革开放时除极个别外,都混得有头有脸,不是会计师就是财会长、教授…就像上面提到的那两位,定位在社会坐标的亮点上。他们中的多数人没有人生的大起伏,活得很顺畅,平稳和滋润。
和六十年代的毕业的大学生一样,我的这些同学把自已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新中国的建设事业,曾扛起了国家一个时代赋与的担当。
我们那个班到校人数为43人,到毕业时正常毕业人数只有37人。有两人不满学校办学状况想尽办法中途退学,一人在财院开学时望了一眼就走了。毕业时有两人被划为反革命份子送公安劳教,有四人被定为“反动学生”,其中两人送国营农场劳教,一人留校劳动考察。一人戴帽参加工作。
顺便说一句,七十年代末,这六人遭遇各不相同,除一人在“文革”中被枪毙,其余全部平反,成为教授,公务员或是高级会计师、算是成了“正果”。
这几十个人能够学习一堂,共渡四年,也算是一种缘分,老百姓说“同船过渡八百年所修”,那么我们这一群青年的缘就不知修了多少刼。但后来在1964年《清理反动学生》的政治运动中,在系总支的指挥下,一些人对另外一些人发起了猛烈的批斗,上面那几位同学跌入了苦难的深渊,多年不见天日。
任蔼堂同学
这些同学中对我影响最深最大的便是姓任的长沙同学,任个子不高,一幅高度近视眼镜在宽广的前额下闪着深邃的光。任既任性又胆小怕事,会读书。他是我人生经历中的一个起了重要影响的人。
我与任是在课堂上互相了解的。记得有次上化学课,一位高级工程师在课堂上为我们讲授着波尔电子云理论,我与任蔼堂坐在一排。任蔼堂当时面目黎黑,沉默寡言,仿佛揹着好重的思想包袱。听了一会儿课,我们便在一张练习册的纸上笔聊起来。笔聊中我了解到他也是“包办”到这所学校的,他原来报的中文,有志于文学,后来被财贸学录取改学“贸易经济”。和我一样,十分勉强。对所学的专业毫无兴趣。对这所学院不尊重学生的自愿强行录取的做法的大为不满,对学校的现状心存危机感、压抑感,打算退学。因而我们同病相怜,又“臭味”相投,后来便交从较多。
多年后他平反重返湖南财贸学院,艰苦著述,熬成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学教授,曾参职省政协委员。我们不但同学四年,还在常德国营西洞庭农场一齐劳动三年,后来又一齐下放当知青七年。可以说我们是几度“同窗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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