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1雨中的回忆

一轮前癸巳年的6.1逢周六，我在锡城打工，那天是个晴晴雨雨的日子，应友人相邀赴苏州盛泽去会见另一个朋友。锡城到苏州约50km，苏州到盛泽也不到50km，友人自驾，由“无锡南”上高速，用时一小时就到目的地。

盛泽的“盛”，在地名中读做“丈”或长矮的“长”，而不是盛大的“盛”。

盛泽，江苏省最南端，其实，盛泽的一只脚已踏进浙江。春秋时期，盛泽为吴越两国交界处。吴越相争，该地时而为吴地，时而为越境。直至如今，盛泽人里操加兴口音的人为数不少。盛泽最早的地名叫“合路”，意在：可为吴，可为越。

盛泽，沃野平展，湖荡密布，气候温暖，雨量充分，是著名的鱼米之乡、丝绸之都，以“日出万绸，衣被天下”而闻名于世。不过，古镇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“七十二条半弄堂”，也不是在“纵横交叉河道上的20多座古桥”，更不是吃的河鲜美食。而是“1626年这镇上一个八岁小女孩，父母无钱供养，将她卖到妓院”的故事。

几年后，小女孩成了红极一时的江南名妓。她长相娇美，诗文书画堪称一绝。她的才情，她的气节，令二十世纪大学问家陈寅恪不惜耗时十年，为她写下了洋洋洒洒百万言的“别传”，这位就是“秦淮八艳”之一的柳如是。

柳如是（1618-1664），本姓柳，初名云娟，改名杨朝，字朝云，继名是，字如是，号我闻居士，又号河东君。关于她的出生之地，江浙的文人相勃，有人说此女为浙江嘉兴人，有人说是盛泽走出来的奇女子。后有陈寅恪在《柳如是别传》中证实柳如是系浙江加兴人。

一代名妓柳如是，自幼因家贫被卖到了歌妓训练所盛泽归家院，受歌妓徐佛熏陶，学习歌艺、诗词、书画等。她个性独立，聪慧绝伦，不甘受人摆布。徐佛见她聪明伶俐、举止大方，又极美貌，便细心栽培她，让她读书习艺。在歌妓院生活的那几年，柳如是广泛涉猎古典诗词，还学习绘画。日复一日的学习和训练，使得还是少女的柳如是已备受瞩目，以才华和美貌著称。

柳如是，三入娼门，三度从良。一生中有3个男人，都是如同良师般的丈夫。

第一个男人周道登，1628年周入京前夕，要买个小婢女来陪伴老妇人，见朝云（柳如是）清秀可人，非常满意，重金买下，还依李商隐“对影闻声已可怜”诗句，替她改名为影怜。三年后，十三岁的影怜，长得楚楚动人，其风姿逸丽，性聪慧，善歌舞，周道登见了，惊喜万分，便收她为侍妾，宠爱有加，亲自教她作诗习书法。只是好景不长，两年后，周过世，十五岁的柳被撵出周府，无家可归的她，只得回到盛泽的归家院。

第二个男人陈子龙，明末诗人，云间诗派首席。亦工词，被誉为“明代第一词人”，清词中兴的开创者。柳在周府偶识陈子龙，流落红尘后，为追求幸福，女扮男装，找到松江陈的家中。只是，陈有家眷，又没勇气违抗礼教。于是，陈柳二人郎情妾意，只能同居于松江南楼，互相吟诗作对，好不亲密。好景二次不长，1633年陈进京会考，柳失去依靠，被赶出陈家。无路可走的她，再次回到盛泽的归家院。

第三个男人钱益谦，字受之，别字牧斋，明朝大才子，东林党领袖，清初诗坛的盟主之一。1638柳二十岁时，结识了礼部侍郎钱益谦，两人结伴同游于湖光山水间，诗词酒水作伴。1640年冬，柳“幅巾弓鞋，著男子服”至常熟半野堂相访。柳钱订情室中，留常熟度岁。第二年，钱将“白首红颜”之恋公诸于世，六月结缡于芙蓉舫中。婚后，夫妻感情浓厚，一起赋诗作文，游历江南，相处甜蜜，后柳为钱生下一个女儿。

好景三次不长。顺治四年（1647）钱被逮，柳倾囊而出，周旋上下，救夫出狱。康熙三年（1664年）5月24日钱病逝。34天后，柳自缢殉节。葬于虞山拂水岩下。

柳如是一生坎坷，她经历了人生多有的悲欢离合，但求学创作的热情从未消减。她不甘受命，与明末乱世抗争。虽然爱情多舛，她还是勇敢地追逐过幸福。明末清初多奇女子，柳如是以才情与气节为世所重。

这哪里是盛泽的一日游，只是听了个“从盛泽走出的奇女子”的故事。